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乔冬阳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这样。
他因为得到了莫大的惊喜,最近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虚荣心, 他想把柳北晔给他专门培育了一种月季花的事情告诉全世界。但他觉得这样不太好, 每次快要说出口的时候,又硬生生地忍住了。
在家里么,柳妈妈是早就知道了的, 她生怕乔冬阳会不好意思, 也忍着没有问他。家中的其他人, 乔冬阳面对他们时, 的确不好意思主动说出口。
于是他只好每天都睁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每个人, 期待着有人能问出口,他好炫耀一番。店里来买花的客人, 的确也问了。但顶多也就是赞叹几声这花漂亮,再问乔冬阳这是什么花。
乔冬阳告诉他们是月季花后,他们也不再问了。
反倒是买好花时, 人人都爱在他的院子里拍照留念。
乔冬阳的小院子里现在都是花。院子的一角本就种有一大株栀子花,正是花期末时,今夏的最后一树栀子花在枝头开得格外热闹。这些日子, 他又在院子的右侧, 沿着铁栅栏种了一排的灌木月季, 高度刚好,枝头满是花苞与花朵,粉色、白色、红色、紫色, 全都有。更别提秋千架上、路灯上以及桌椅上围绕着的那些心光月季了。
花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。要是其他东西, 太多颜色, 尤其饱和度极高的颜色拼凑在一起,是很艳俗,很能令人厌烦的。但当这么多颜色的鲜花在一起时,不仅不艳俗,反而尤为的活泼与热闹。
更何况此刻正是夏日,又是天还没有完全炎热起来的七月初。
整个院子因为这些花朵,既生动,却又安静。
乔冬阳自己都能在院子里一坐便坐一下午,更别提来买花的客人,与附近店中的客人了。
他的店隐隐又有成为网红店的趋势,每天很多人来他的店里借景拍照。
他们拍完照要给钱,乔冬阳没肯要,他就是急死了:你们怎么光夸好漂亮!光顾着拍照!光给我返照片!怎么就不问问这些花叫什么名字啊!怎么也不问问这些花的由来呢!
可惜无人理解他的郁卒之情。
幸好还有好姐姐文露。
文露与文远结婚后,合开了新的咖啡店,运营模式也渐渐变了。文远本来就是个画家,爱出去采风,文露也很喜欢出去旅行。但是从前,文远惦记着追文露,文露惦记着开店养家,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出去。
如今两人结婚了,生活的重心渐渐有了变化,店里专门雇了人管理,他们每个季度都会出去玩一个月左右。
等文露回来时,远远便听到了乔冬阳院中的闹哄哄。
她急步往前走去,只见乔冬阳的院子里站了一群小姑娘,小姑娘们都很漂亮、可爱,身穿llita的裙子。她走到院前时,这群小姑娘们笑哈哈地在拍照,乔冬阳这个小呆瓜在一边也看着傻乐。
文露立刻笑出声来。
乔冬阳回头看是她,高兴道:“文露姐!你回来了啊!”
“是啊。”文露往里再看几眼,“你这不开花店,改摄影棚了啊?”
“不是,她们看我院子里漂亮,借地方拍照呢。”
这么一说,文露才发现,院子与她离开时完全不一样了。她“哇”了一声:“新种了这么多的花,真好看。”她指向栀子花,“这个一直种着的,栀子花的味道我也记得。其他的呢。”
乔冬阳突然激动,机会终于来了!他终于可以向人炫耀了。
文露与乔冬阳相处久了,的确被影响得对花十分感兴趣。她也了解乔冬阳,见他的眼睛亮晶晶的,只当乔冬阳又是因为被问到喜欢的东西才如此。她笑着指着栅栏旁的粉色月季问:“那是什么啊?”
“微月!”
“名字真好听,紫色的那个呢?”
“它叫暗恋之心。”
“月季的名字怎么都这么好听啊!”文露感慨,她调头再看秋千与路灯上的花,赞道,“这个好漂亮,居然是两种颜色的,这个呢,这个又叫什么啊?”
乔冬阳终于等到了炫耀的机会,一时之间激动得都忘记回答了。
“哎?”文露诧异地看他。
乔冬阳握紧双拳,因为激动,又因为还惦记着自我克制,小声道:“它叫心光!”即便克制,声音中还满是炫耀。
文露一愣:“心光?”
“是的!”
“好巧啊,居然有月季叫这名字!”文露哪能想到这其中的缘由,她还真当这是个巧合呢。
“不是的。”乔冬阳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,他立刻说,“文露姐不是的。”
“啊?”
乔冬阳的脸微微红起来,不是因为紧张,也并非因为不好意思,而是依然很激动。
文露试探着再问:“什么不是啊?”
“文露姐,这个花不是正好跟我的花店重名的!它是柳哥哥专门给我种的!”
“嗯?”文露更不懂了,毕竟她可从未听说过,身边还有人真能培育出植物新品种出来的,尤其又是这种一看便很好的月季品种。
乔冬阳往她走近一步:“文露姐,这个花是柳哥哥找一个很厉害的教授给我培育的新品种,它的名字就叫心光啊!”
“……天哪。”文露恍惚着又看了眼秋千架上的花,饶是她已年过三十,见识也广,还是被这番话给说得愣住了。
乔冬阳却特别高兴,他又道:“而且它的花语是我的名字哦!而且只有我能种,市场上没人卖这个花的。”
文露惊讶得说不出话来,真是叹为观止了。
她只想给柳北晔竖两个大拇指。文远总是背地里嘲笑人家柳先生不会玩浪漫,甚至自得于当初多亏他暗中掐了柳先生一把,柳先生才能挨了一拳,成功施下苦肉计,再抱得美人归。
她真想让文远来好好看看,好好学学,什么才叫真正的浪漫!
乔冬阳也就是太高兴了才想炫耀一下,心思十分单纯。与其说是炫耀,不如说是想找个人帮忙缓冲一下对他而言太过冲击的大惊喜。
现在终于炫耀出去了,他立刻就满足了。
眼睛虽然还是亮晶晶的,却再没有之前的迫不及待。
炫耀嘛,其实一次也就够了。
他高高兴兴地再问:“是不是很漂亮?!”
“太漂亮了。”文露点头,她还要再说话。
身后却有个女孩子搭话:“老板,这花是别人特地为你种的啊?还能这样的啊?太浪漫了!”
乔冬阳立刻不好意思起来,他已经不想炫耀了。可是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,他又没什么好否认的,他点了点头。
“真的太太太浪漫了!”幸好女孩子也懂事,并没有再细问,而是又拍了许多张花的照片,并对乔冬阳道,“老板,我回头把照片发到微博上艾特你哦,会有更多的人来你店里买花的,你的店真的特别漂亮!”
乔冬阳笑着再点头。
事后,她们果然发了照片,并艾特了乔冬阳花店的微博。
但是这个微博如今正是柳北晔同志在管。
我们柳董开会间隙开小差,打开手机看微博。那群小姑娘很会拍照,构图与滤镜都十分巧妙,把乔冬阳的小院子拍得跟个小童话世界似的。
柳董不由自主地就笑了起来。
笑得办公桌上的其他同事全部汗毛直竖,生怕他们柳董下一秒就要开始训人,毕竟他太少笑,每次笑要么是为了训人,要么就是为了训人。
偏偏他们柳董此刻心情十分好。
因为他要和乔冬阳小朋友结婚去了。
那日求婚之后,他们商量了一番,还是决定去丹麦领证。
岑兮与陶浩然便是去丹麦领证的,柳北晔十分尊重乔冬阳的意思,问他想去哪里领证。乔冬阳又不知道到底有哪些国家允许同性结婚,他只记得岑兮他们是去丹麦的,他也只知道这一个地方。
他还说:“岑兮哥哥他们是去岑讷那个城市领证的,因为那个城市和岑兮哥哥同姓。”
“我们也去那里?”柳北晔虽然不愿意去和熟人一样的地方,但乔冬阳高兴就好。
乔冬阳却摇头道:“不去那里,那个城市的记忆是属于他们的,我们不打扰他们。我们去其他地方制造我们的回忆!”
“……”这话把柳北晔说得一愣,小朋友说起正经话来,一套套地还挺有想法。
最终,他们决定去哥本哈根。
虽大众,却也的确是个带有浓厚童话色彩的地方。在柳北晔看来,这样的地方特别适合乔冬阳。
而此刻,去丹麦的签证出来了,他机票也已定好,明日便能出发。
我们柳董最近也很想与人炫耀,但是吧,他又不能对下属炫耀,毕竟在同事们面前,他是个恐怖至极的人,不适合秀恩爱。他又不像乔冬阳那般不好意思,他想炫耀,自然是要炫耀个够的。
会后,他首先给岑兮他们打了个电话。
正在放暑假的岑兮接电话倒也快,礼貌问他要做什么。
柳董故作镇定地说:“我明天要和阳阳去丹麦领证了。”
“哦。”岑兮应了声,问道,“流程都了解清楚了?”
“大致看了遍吧,去了那边再说,很容易。我看丹麦的规矩挺少的,很轻松。”
岑兮笑着说:“是的,恭喜你们啊。”
柳北晔笑,还知道谦虚:“哪里哪里,回来后还要办婚礼,你们要来帮忙啊。”
“一定,记得把相关证件都带上。”岑兮喝了口茶,补道,“尤其,你的,离婚证。你的单身证明就靠它了。”
“……”
岑兮笑眯眯地挂了电话。
柳北晔认为他们是嫉妒。
他继续秀恩爱,他再给莫照打电话。
这个恩爱秀起来就十分有成就感了,莫照是个当官的,虽然因为部分原因,即便不结婚也没人说闲话。但他是没法跟乔熠宵光明正大地去国外领证了,哪怕乔熠宵的户口早就迁到他们家去了,哪怕他们早就私下办了婚礼,他还去参加了。
但是他们就是没法领那个证的,虽然其实也就是个国内不会承认的证。
但成年人一旦幼稚起来是十分可怕的。
柳北晔丝毫不介意去秀恩爱。
他将与岑兮说的话再重复了一遍。
莫照没搭理他,倒是乔熠宵抢去了电话,回他两个字:“呵呵。”
柳北晔再次被挂了电话。
但是他依然神清气爽,他乔冬阳在手,回头再领个证,日子过得不要太幸福。
他看时间差不多了,笑眯眯地出门接乔冬阳去。
自然了,一出门,他立刻又敛去了笑意,再度变成了那个总是吓人的柳董。
他不知道,岑兮挂了电话后,陶浩然立刻便问:“你怎么没跟他讲清楚啊?去丹麦领证,最少都要提前四个多月走流程的,我们当时运气不好,半年才好。收到那边市政厅的确认邮件后,我们才出发的。我记得去丹麦的旅游签证也就90天吧,他们来得及?”
“他自己不查清楚,怪谁?我还问了一次流程清楚没,他说清楚的。”
“……我看你跟他关系挺不错的,那天你是唯一一个帮他说了几句话的人。”
“坑蒙拐骗在前,这就是代价。”岑兮微笑。
“那乔弟弟到时候难过怎么办?”
“就当弟弟去度蜜月好了,丹麦挺好玩的。他不会难过的。去两次,他应该还挺高兴的。反正都是柳北晔的错。”
陶浩然朝他竖大拇指。
岑兮继续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