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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二五章碰钉子
我们到了陆明海家，春叶敲敲门。 （）
陆明海的妻子焦玉芹出来开门，先问道：“谁呀？”
“大姑，是我！”春叶答道。
“啊，春叶呀。”焦玉芹听出春叶的声音，将门打开，当她看到我，说道，“小远也来啦！”
论辈分，我也叫她大姑，说道：“大姑，吃完饭没事儿，到你家串串门！”
“快进来吧！”焦玉芹说着，将我们让到东屋。
这个房间，是她和陆明海夫妇住的，平时也用来接待客人，所以，摆设得很讲究。
我坐在沙发里，春叶像到了自己家一样，给我倒了杯茶。
焦玉芹说：“小远，咋这么闲着呢？”
我开门见山，说：“大姑，我找我大姑父有点儿事。”
焦玉芹很热情地说：“有啥事说说，看看大姑能不能给你办。”
于是，我把想请陆明海，统计屯子里人口的事说了。
焦玉芹听了，面带难色，说：“人都死了，也经过派出所了，明天早会出了，还统计村里人口有必要吗。”
我说：“大姑，桥被破坏了，我担心屯子里面还出事！”
“还能出什么事！”焦玉芹拉下脸子，“小远，你是不是对你明志叔的这些朋友有怀疑啊？”
我想，村长的老婆果然厉害，说话真叨骨头，这一句话让我很难招架！我说：“我不是怀疑，我是担心大家的安全。”
“担心好你自己的安全行了！焦家屯的安全有村委会和派出所，不麻烦你担心了。”焦玉芹板着面孔说，“我知道，有人看我们家老二领些朋友来，很眼红，不是小打小闹的输赢吗，也不犯什么法，算派出所所长在跟前，也不能说什么！”
“大姑，”我说，“你误会了！”
焦玉芹说：“有什么误会的，不是死几个人嘛，打听一下，哪个屯子不死人，再说，这都是经过村委会研究的，也经过派出所认可的，还能有什么问题！桥断再说桥断的，修不完了吗，也没抓到人，怎么肯定桥断了是被破坏、屯子里面要出事儿？”
这话没法继续谈下去了，弄得我十分尴尬！还真是幸亏春叶跟我来了，我估计，如果她不是看在春叶的面子，一定会把我轰出去！
春叶说：“大姑，我大哥不也是为了咱们好吗，要是两姓旁人，谁能管这些闲事！”
焦玉芹想了想，说：“小远，你也别生气，怎么说，一笔写不出俩焦来，咱们还算是一家人。可能，你除了念书是班了，对农村的事不怎么了解。现在，从村里到乡里，往咱不敢说了，哪有人在干正事儿！你看看，咱这小小的焦家屯，一年四季，要来多少大大小小的领导，来了之后，招不招待？走了，能不能空着手走？咱们家是代销山货的，他们来了，说要买几斤，你说能不能收钱？收了，把人得罪了，不收，给屯里的人代卖的！你说，这钱，是不是得我们家出！这钱，一年我们家要掏出几万子，还不算招待他们的吃喝！”
我说：“大姑，你说的也是实际情况！”
焦玉芹说：“咱说你明志叔摆摆小局的事儿，你大姑父事先已跟派出所打招呼了，不然，能摆消停吗！可是，刚把人聚来，老秦婆子他们吊了，这几个缺德的玩意儿，早不死晚不死，偏偏赶到这个时候死，真给我们找别扭，人心都被他们搅和散了！”
我终于明白了，为什么陆村长匆忙把人卸下来，主要原因是为了他们家，能安安稳稳摆几天坡，都抽些红！如果真是这样，难道云水桥的铁索，是他们为了阻止赌徒们离开而破坏的？
我说：“大姑，你们也很不容易！”
“是啦！”焦玉芹说，“小远，看来你还理解大姑，但是，统计人员的事儿，大姑也做不了主。你大姑父他们都在你明志叔家里呢，让春草带你找你大姑父去，你们研究怎么办吧！”
离开陆村长家，我和春草来到街。我说：“春草，多亏你跟我来了，不然，我可对付不了你大姑！”
春草说：“大哥，我知道，你自己来，她肯定不会给你好脸子！”
“既然你跟我出来了，咱们去陆明志家看看吧。”
春草爽快地答应：“好吧！”
陆明志没有老婆，光杆一个，家是两间房子，西屋住人，外屋是厨房。来到大门外，能看出房子明显经过了维修，已不是我记忆的摸样了。
大门开着，西屋亮着灯，屋子里很多人，我和春叶直接进院了。到了房门前，春叶也没敲门，伸手把房门拉开了。
外屋没有打灯，但听到门响，有人推开里屋的门向外看。
听有人问：“谁来了？”
开门的人答道：“春叶和焦富贵的侄子！”
焦富贵是老叔的大号。
我和春叶进到里屋，只见这里屋也是南北两铺大炕，宽敞的屋地站着十多个大人小孩，北炕横躺竖卧有五六个人。
南炕是主战场，一个人坐在炕沿前面的方凳，他是庄家。庄家侧后，一左一右站着一个人，是照管的，也是助手。
庄家面前，是一个圆形的空场，围着空场，坐了大半圈人，和庄家正好构成一个不规则的圆。空场处是一副天九和两粒色子，也叫骰子。
此刻，庄家刚刚掷过色子，开始发牌。
押家分为天门、出门、扛门三门。天门，是和庄家相对的押家，出门，是庄家右手的押家，扛门，是庄家左手这边的押家了。
我扫了一眼，这一把牌，出门是空门。这里说的空门，是指没有人押注。天门和扛门各下了两三注百元大钞，估计能有一百多万。
陆大洪靠着炕墙坐在炕头，陆明志挨着他老爹坐在炕里。陆明海则在南炕炕梢的炕沿边站着。
总共，屋子里面赌徒和卖单的大人小孩加在一起，能有三十多人。
陆村长看到我进屋，跟我打声招呼：“小远来啦！”
为了拉近距离，我说：“大姑父，吃完饭没事儿，来卖卖单！”然后，我又对陆大洪和陆明志说：“洪爷爷和明志叔也在啊！”
陆大洪说：“大孙子，爷爷没事儿，在这儿打打堆！”
打堆，是赌徒赢到钱，一高兴，看谁顺眼，会给你一张两张票子。这叫打堆。而拿到赏赐的人，要回一句：“顺喜，顺喜！”是祝愿赏赐你的赌徒继续好运。
陆明志抬抬眼皮，没有吱声。
陆村长递给我一支烟：“来，抽着！”
我说：“大姑父，我不会抽烟！”
说着话，这把牌见了输赢，天门和扛门的押家都赢了。照管的数了两门的钱，然后如数付款。赢钱的押家，按十抽一付给了陆明志钱，看钱的厚度，能有十几万元。而陆大洪也得了四五张百元大钞。
这时，一个赌徒瞅我一眼，然后小声对陆明海说：“大哥，没事儿吧？”
陆明海大声说：“你们玩儿，这是我姑表侄子，自己家人！”
这种场合，我不能久留，说：“大姑父，有件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！”
陆明海说：“什么事儿，能办的大姑父头拱地去办，什么商量不商量的！”
我说：“到外屋去说吧。”
这样，我和陆村长到了外屋，把统计人口的事跟他说了。
不料，陆村长一听，顿时来气了。